2017年10月8日 星期日

從鮮血恐懼中解脫的連續殺人兇手-《驚魂記4》


中秋回老家,才有電視可看,深夜無聊,一個人遙控器轉來按去,最後停在電影台,正在播《驚魂記2:鬼門客棧(Psycho II, 1983)》。才發現,自己沒看過希區考克執導的首集(只片段看過葛斯范桑重拍並被嫌到爛的版本)。印象最深的畫面,只有那場經典淋浴謀殺,珍妮李回頭驚叫。不過因為太經典,略知「驚魂記」故事梗概,要銜接續集並不難。

與1960年上映的首集相隔23年,續集背景設定正是第一集犯下多起謀殺罪嫌的諾曼貝茲在精神病院待了20年後,醫師診斷病情已受控制,可重返社會;身形英挺、氣質陰鬱的安東尼柏金斯再度接演這個令他成名,但也從此改變一生的駭人角色。

雖然,「相隔20年」理應不是《驚魂記》電影問世前,擬定好的續集拍攝計劃,但真實歲月點滴累積而來的時間感與厚度,終究不同於依賴剪接和換角或特殊化妝,來詮釋同一角色在不同人生階段的外貌與心境變化。這大概也就是由同一群演員、一拍12年的《年少時代(Boyhood, 2014)》最撼動觀眾的原因之一罷。(亂比較)

那晚續集播畢,又接著播《驚魂記4(Psycho IV: The Beginning, 1990)》,這是該系列最後一部續集(電視)電影,也是前傳;由柏金斯四度擔綱、飾演老年的諾曼貝茲call-in電台主持人,在頻道上一問一答,描述幼時的諾曼貝茲如何受到精神狀態極端不穩的母親教養,扭長成一名精神異常的連續殺人兇手。(片中青少版的諾曼則由「E.T.」童星亨利湯瑪斯飾演,當時的他完全一副意圖使人母愛激噴的受傷無辜幼獸模樣,咬牙!)



且先放下政治正確,不談是否過分強調母職的社會責任,也不談精神疾病的誤解與汙名,可以明白《驚魂記4》試圖讓一個從1960年起,便被揭露示眾的驚悚懸念能塵埃落定;電影尾聲,諾曼貝茲站在由他親手焚毀、曾與母親共住的舊宅廢墟前,抱著戲中的妻子說:「我解脫了。」(I'm free.)。這一幕不只是諾曼貝茲終於擺脫童年陰影與發生在屋內連串血腥的不堪記憶,更像看到柏金斯向銀幕前的眾人宣告,自己也從這個一演將近30年的角色中解脫了。


會說「解脫」,正如前頭所說,早從60年代起,安東尼柏金斯幾乎和諾曼貝茲劃上等號,受到角色極大影響。找資料時,不少提及當年《驚魂記》引起熱烈迴響後,有關柏金斯個人的成長背景與精神狀態,就不斷被好奇的媒體與觀眾,穿鑿探究;很多人開始拿柏金斯與母親的關係和電影劇情做對照,同時有關他是同性戀的傳聞,令他承受巨大壓力,從50年代開始持續接受超過20年的心理諮商。這些真真假假的流言蜚語,糾纏柏金斯大半輩子,更戲劇性的是,他在1990年遭媒體非法取得血液檢體,證實為HIV陽性,此前,連柏金斯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感染的事實,而後他在1992年死於愛滋病所引起的併發症。對於染病原因,柏金斯與妻子,始終三緘其口,外界則不避諱連結到早年柏金斯與多名男星之間的同性情誼。



說到愛滋,恰巧,隔天電影台看到兩年前頗受好評的傳記電影《衝出康普頓(Straight Outta Compton, 2015》,片中描述當今美國西岸幾位傳奇嘻哈饒舌歌手的發跡過程。電影尾聲高潮,就屬幫派嘻哈大將Eazy E所領軍的團體N.W.A步向演藝巔峰後,來不及適應暴漲的聲名與財富,逐漸分崩離析,正當他決心與重要成員Ice Cube、Dr. Dre等人修復關係,重整旗鼓時,卻經診斷罹患愛滋,於同年離世,時值1995年。電影中,Eazy E被告知患病時,不可置信地反問醫師:「我又不是同性戀,怎麼會得這種病?」亦即他的認知中,只有同性戀會得愛滋。

兩部類型迥異的電影都間接折射出,關於性傾向、HIV陽性等等,曾幾何時都還被視為難以言說的禁忌。回望80年代至90年代初期的美國,自1981年當局通報全球首起HIV病毒感染案例開始,81至89年時任美國總統的雷根,基於個人信仰和道德價值,選擇低調迴避愛滋議題,未有積極的公衛宣導,也拒絕投入經費研發治療藥物,任憑愛滋擴散成為同性戀者的「天譴」,以此達到嚇阻同性性行為的目的(是否又想到《金牌特務2》的美國總統了)。這種直接由政治干預疾病預防與治療,並帶領輿論風向的氣氛,一直延續到老布希執政時期,想到這裡,柏金斯那句「我解脫了」,在腦海中盤旋不去。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

你也喜歡這部電影啊好巧!好啦其實也沒那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