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1月12日 星期日

唯愛能解-《相愛相親》


《相愛相親(Love Education, 2017》像是一曲華人婚姻家庭跨代樣貌的主題變奏;在不同世代對於「愛情、婚姻、家庭」有程度不同的關注,卻面臨類似關卡——人們亟欲守護每段關係的疆界,又往往反過來讓關係變成互相傷害的武器。「愛情-婚姻-家庭」三位一體、三角鼎立的矛盾性,何解?這是集編、導、演於一身的張艾嘉,試圖回答的。


婚姻不是愛情的保證,甚至不是組成家庭的必須,我們厭厭不耐地說:「早就知道了。」

但誰不知道呢?

母親過世後,岳慧英(張艾嘉/飾)決定遷出鄉下父墳,與母合葬,卻遭她喚「阿祖」的父親原配(吳彥姝/飾)決絕反對。相持不下的兩代女人,只得對簿公堂。前提是慧英要取得父母的、阿祖要取得自己的結婚證明,方能提告。

阿祖為慧英父親守活寡數十年,最後等來丈夫一副枯骨落葉歸根、一面貞潔牌坊照丹青。丈夫生前,那女人留住他的人;丈夫身後,那女人的女兒要走他的墳。唯獨自己的愛情絲毫未存,名分是不能再讓的,哪怕退一步,這輩子什麼都不是了。

喪母的慧英即將退休,女兒薇薇(朗月婷/飾)欲離家與男友阿達(宋寧峰/飾)同住。龐大的空巢焦慮,使慧英與丈夫尹孝平(田壯壯/飾)像接觸不良的訊號線兩端,無法如實感受彼此心意。因此,恩愛互敬的父母,無疑象徵一種理想關係的原型。與其說,慧英莫名堅持合葬兩老,倒不如說她堅持的是對愛情生死相守的最後一點盼望。

想掙脫母親羽翼的薇薇,無法理解與苟同母親的強硬,反倒同情竟然將被一紙結婚證書逼退的姥姥(阿祖)多些,卻在阿達與青梅竹馬重逢之際,令薇薇產生強烈的不安全感,索性向阿達提出登記結婚的要求。

無形的愛情,無法替誰言說;不能保證愛情的婚姻卻在硬邦邦、宛如貞潔牌坊的規章制度前,成為兩人情分唯一的有效證明。三代女人的愛情觀如何流轉遞嬗,現代女性意識如何像片中小女孩一腳將牌坊踩在腳下,也扭轉不了這個現實。

但張艾嘉無意挑戰制度性的缺陷或極限,映後現身的她說,年紀夠了,才敢拍《相愛相親》這樣的作品;承繼這些年來,作為創作者的她最在乎的創作核心——為不同世代的老少、男女,乃至為留下的人回望先走的,搭一座理解彼此的橋樑。

於是,糾葛三代的情感,仍回歸情感層面處理。在尾聲(稍嫌刻意的)激烈摩擦中,三個女人彼此吐露內心的不甘與恐懼,走向和解。孝平與慧英坐在車上,雖然背對觀眾卻正視了婚姻裡頭難免的猜忌與淡忘。於是,由愛而孽生的難題,也由愛的延伸意——懂得放手,如此古典溫婉地,作為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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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喜歡這部電影啊好巧!好啦其實也沒那麼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