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白青春佐直白敘事－《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

《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是一部直白到不行的電影，如同本片編導九把刀個人與他的電影，一貫給人的印象。

這種直白若以片中「怪物」作為圓心，可輻射出幾個面向；作為通篇最超現實的存在——「怪物」是噱頭，是象徵，也是用「非人類」對同伴的執念，映照「人類／人性」之軟弱，以至於能變形、扭曲，終而成為另一頭極端的怪物。

九把刀曾說，想透過這個原創劇本，談校園、社會上的各種暴力與侵害，怪物只是吸引人的元素。就引領話題的目標來看，他執行得用力、澈底，近乎《那些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裡高中男生的性衝動。因為怪物的出現與存在，毫無懸念，劇中給觀眾的解釋非常直白——藉由某種神秘（但大家都聽過卻似懂非懂的）儀式而造出怪物。好像解釋了，又沒解釋，於是怪物成為非常稱職的「噱頭」。

但怪物的存在，從校園乃至社會，確實完全脫離了觀眾的現實經驗，所以我們仍會去拆解怪物這個元素究竟有何「象徵」？

一方面牠似乎隱隱高唱出特定族群淪為社會底層，好比獨居榮民、精障家庭，萬般凋零破敗的悲歌；另一方面，網路世代溝通的快速與淺根，積習難改的功利升學主義，彷彿就如同怪物一般，侵蝕殘害本片最戮力琢磨的當代青少年群像，導致無所盼望、無所看重的集體認同迷失。但，集結人類世界各種「負能量」，最後具象破繭誕生的怪物，有新意可言嗎？這種直白的設定，終究頗為無力。

「眾生萬物皆有情」的命題原則，常見於各類型電影。從鬼片、科幻片、奇幻片、動畫，到那些以貓貓狗狗擬人為主打的家庭電影，我們能輕易得到一個結論——「連你的手機殼都比人類有良心」。本片讓一群高中生意外捕獲怪物後，對牠施以各種殘忍莫名的虐待，去突顯人性暗面與惡意的純粹。我相信真正的惡，是那種未必有目的，而隨機去傷害、犧牲他人的行為；班級意見領袖段人豪就是帶著這樣的惡意，為所欲為。可是段人豪如何成為如此一個充滿領袖魅力，卻渾身邪惡之人？要嘛你幹脆不講，讓這惡根源於血性。不過，九把刀似乎仍想處理，只是他給出的僅有解釋，非常直白——段人豪來自一個失能的家庭，父坐監，母賣淫。不知道雕塑一個不良少年的身世，是否還有更扁平的理由？

相較於段人豪的果斷利索，總被欺負的資優生林書偉則陷入「莫以惡小而為之」的良心譴責中，在保命與做好人之間擺盪。但他的內心轉折與糾結，則嫌僵硬。遂到了尾聲，作為觀眾的我，仍不明白他如何下定決心？而清楚接收林書偉的內心機轉，絕對是引發同理、打動觀眾去接納一個角色的關鍵。可惜，一切都沒發生。九把刀照樣以直球對決了林書偉這個角色。

《報告老師！怪怪怪怪物！》在系列校園主題題材的剖面上，絕對是有意思的台灣電影，但基於上述各種操作與設定的「直白」，實難誘發聲光刺激以外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