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8月21日 星期一

為何而活?-《生存者》


反烏托邦電影最大的魅力在於將人們對時局、生活現況的無力與不滿,具體塑形,並在電影裡提供「解方」。解方可能是透過極權統治,重構一套社會運轉法則以修正偏差,然而這套法卻往往導致更嚴重的偏差;解方可能是生態系統全面毀滅,原先的國族、階級與文明法制蕩然無存,人類必須重新摸索生存的原始疆界。這些解方讓觀眾有機會省思:「再這樣搞下去,世界會是我們想要的樣子嗎?」


過去幾年,好萊塢數部改編小說的商業系列大作,如:《飢餓遊戲(The Hunger Games, 2012)》、《分歧者(Divergent, 2014)》或《移動迷宮(The Maze Runner, 2014)》都在此基礎架構上展開;《生存者(The Bad Batch, 2016)》同樣描述一個近未來的末日景觀。被稱為「次(級)品」的人們被(美國)政府批號列管後,強制隔離在鐵網另一端的荒漠,並在絕境中建立起法外秩序,劃分成「安樂窩」與「布里吉」食人族兩大陣營。
 
女主角艾倫(蘇琪沃特豪斯)被丟入管制區,先是遇上食人族攻擊,失去右手腳,幸得拾荒者(金凱瑞,戲份不多,表演卻十足感人)協助,抵達安樂窩,撿回一命,只是日子一久,她似乎也不滿意安樂窩表面歌舞昇平,實則缺乏生存目標;不敢逃走,又不想留下,艾倫在銀幕上虛擲,觀眾在台下呆等,懷疑一個歷經失去手腳,卻奇蹟般在沙漠存活下來的人,個性怎會毫無稜角,意志又單薄空洞?直到發生一段與食人族「邁阿密人」(傑森艾摩亞)的命定交會,情愫於此發酵,才令艾倫重新思索真心嚮往的生活方式,一併克服食人族斷她手腳的終極恐懼。如此惡窮的環境下,最終灌注艾倫這個角色成長的力量,沒錯,竟然是愛情。這時才恍然,終究不會遇見另一個《瘋狂麥斯:憤怒道(Mad Max: Fury Road, 2015)》的莎莉賽隆了。
 
愛情成為角色前進的動力或追尋,當然沒問題,最開始提到的三部電影,女男主角的感情戲都是劇情主線之一,甚至《單身動物園(The Lobster, 2015)》或《禁愛世界(Equals, 2015》都全篇幅反覆辯證反烏托邦世界裡的愛情本質。問題是,本片並未正面描述原先世界(這世界後來逐漸指向美國)變成什麼樣?為何權力當局要放逐次品,令其自生自滅?又哪些人會被歸類成次品,也僅有粗略說明(大抵是罪犯、窮人、障礙者或非法移民)。從擔綱本片編導的安娜莉莉阿米波爾賦予「安樂窩」社群,各種當前美國社會問題的隱喻和象徵,足見她企圖談論更嚴肅巨觀的主題。但從觀眾視角望去,「新世界」既缺乏形成脈絡,也沒有明確的運作界線,例如相較於安樂窩,有關食人族的著墨付之闕如,在這種失衡的建構下,便不容易掌握創作者所欲傳達的創作核心,也無怪乎艾倫成為一個面目模糊的生存者,安娜莉莉阿米波爾給出的解方,則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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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喜歡這部電影啊好巧!好啦其實也沒那麼巧。